[ADHP]厄里思箴言(04)
簡介：
哈利五年級時，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
04 也別忘了當你生氣時也要懂得克制。
哈利悲慘地意識到自己的好運氣似乎都在第一天的魔藥學課上耗盡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他除了要應付堆積如山的家庭作業、忍受妙麗與榮恩因為一頂給家庭小精靈的羊毛帽子而引發的冷戰、惱火地注意到葛伯蘭教授取代海格的位置後大獲好評的保護神奇生物課（他絕不會承認這點）、以及在他對布萊恩的單方面發火後讓彼此原先不錯的關係淪落至無話可說的尷尬局面。
而此刻的他才剛結束又一場折磨人的禁閉懲罰。
哈利只覺得他手背上的皮膚像是著了火一樣地發疼。那個該死的、邪惡的老癩蛤蟆......哈利惡狠狠地在心裡頭詛咒著。那行「我不可以說謊」的字跡已經深深地陷進了他的皮肉裡，像是用鋒利的解剖刀刻上去似的。哈利想盡可能地忽視它——儘管那些傷口正不斷地冒出細細的血珠。
在走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哈利忍不住挖苦地想，他從沒想過他這輩子最痛恨的老師除了石內卜之外還會有其他人——但他不得不承認他為石內卜找到了一個強而有力的競爭對手。老天，這個老女人根本就是個變態又惡毒的瘋子，專靠折磨學生為樂（值得一提，在這點上她與石內卜簡直難分高下）。此時哈利已經走到了胖夫人的肖像畫前，她正把腦袋靠在像框邊，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口令，親愛的。」她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現在已經接近午夜了，走廊上一片靜悄悄的。
「米布米寶。」
哈利慢吞吞地爬進了肖像後面的洞口。他無比慶幸這個時間點休息室大概空無一人，如此一來，他就可以選擇舒舒服服地窩在壁爐前那張軟呼呼的扶手椅上，而不用回到寢室面對西莫那副陰陽怪氣的嘴臉。哦，還有順便搞定他的家庭作業——天知道如果他沒有趕在明天的魔藥學課前生出那篇該死的月長石論文，哈利敢保證石內卜絕對會無比樂意讓他享有雙倍禁閉的難忘體驗。
休息室裡頭果然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空蕩蕩，哈利疲倦地拖著身體走向了劈啪作響的壁爐。但下一秒，他就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見那個紅頭髮的轉學生正坐在他平日最喜愛的那張老舊座椅上。
哦，真見鬼。
哈利此時最不想見的就是布萊恩了——但想掉頭就走也沒機會了（更何況他也無處可去）。他知道對方早就已經瞧見他了，因為他正衝著自己微笑，跳躍的火光映照在他蒼白英俊的臉上。
哈利遲疑了一下，慢吞吞地走向了他。
「你好，哈利。」他親切地說，就好像哈利接連著這幾日對他的冷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願意與我聊聊嗎？」他邀請。
道歉的話語在哈利的舌尖上轉了一圈。事實是他早就後悔了，在那天的憤怒如潮水般退去後，難以遏止的羞愧就像毒蛇一樣不停地啃噬著他的心臟——他搞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才剛認識幾天的布萊恩無緣無由地發怒。哦，真是棒呆了，現在哈利有理由相信他肯定認為自己就跟《預言家日報》上寫得一樣，是個精神失常、滿口謊言的恐怖瘋子。
「當然。」哈利乾巴巴地開口，他在布萊恩身旁的扶手椅落座。而他的視線仍緊緊盯著壁爐裡頭跳躍的火苗，就是不肯朝對方的方向看去。
「哈利，我——」對方的聲音很輕，在偌大安靜的休息室裡頭卻異常的清楚。「我很抱歉，關於我那天所說的一切。」
哈利震驚地轉向他。陰影籠罩在布萊恩的半張面龐上，赤褐色頭髮下的那雙藍眼睛正專注地看向他。
「我很抱歉，哈利。」他又重複了一遍。
「呃、我，」哈利被這個意外的展開弄得不知所措。「不、是我——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的......」愧疚如火焰捲上了他的面頰，哈利只覺得臉上一片熱辣辣的。
「抱歉。」他低聲說：「我才是那個應該道歉的人，布萊恩。」
微笑在瞬間點亮了對方的面龐，這讓他的那雙藍眼睛在壁爐映照的火光下愈加熠熠生輝。
「那麼，」他熱切地說：「我們和好了，是嗎？」
那個古怪的感覺又再一次躡手躡腳地溜進了哈利的心底。此時爐火燒得正旺，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但哈利實在是累極了，也提不起勁去思考更多，他們彼此間的氛圍又那麼平和——他聽見午夜敲響的鐘聲迴盪在塔樓——更別說他還有一大堆的家庭作業沒有搞定呢——
「如果你原諒我的話。」哈利移開了目光。事實上他幾乎鬆了一口氣，他原以為對方會因為他這幾天的刻意疏遠視作彼此不再往來的訊號——就像西莫一樣，連在寢室裡頭見到他時也把哈利當成空氣一樣對待。或是更糟，認為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然後選擇與魔法部站在同一陣線上搖旗吶喊——但布萊恩卻沒有那麼做。
「當然了，哈利。」他看上去稍顯訝異，「事實是我一直找尋機會懇求你的諒解。」
「......哦。」哈利不自在地挪動了下屁股。儘管他相信對方的這句話並不帶有什麼指責的意味，但他卻無端端地感到一陣心虛。
他們之間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沈默。哈利盯著壁爐發了一會兒呆後，忽然開口。
「這麼說，你相信我說的那些......關於佛地魔回來了的事囉？」他注意到那張英俊的臉上並未因為這個稱呼而流露出任何情緒，彷彿這僅僅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名字。
「你也知道的，其他人都認為我瘋了......」他哼了一聲。
「就像我說的，哈利，就算你已經把真相塞到人們的鼻子底下，他們也能假裝沒瞧見。」哈利被這個比喻逗笑了。「令人欣慰，我還算神智清醒，能夠分辨出何為對錯。」
「謝了、呃——」哈利遲疑了一下，「珀西瓦爾，我能這麼叫你嗎？」他徵詢地看了對方一眼。
一個笑影掠過了那張英俊的臉龐。「當然。」
「我......」或許是壁爐裡頭輻散出來的熱度過於溫暖——儘管對方分明只是個剛認識不到一個禮拜的轉學生——更別說哈利甚至還在前幾日衝他發了一通脾氣呢。但那雙凝視著自己的藍眼睛卻莫名地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平靜與放鬆——
「說真的，這幾天糟透了，根本就是一團糟。」他嘆了口氣，同時驚訝自己竟把這些話說出口，「哦，不，我不是想說恩不里居。當然啦，我並不否認她的確是個惡毒又變態的老女人......」他感覺到手背上的傷疤又火辣辣地痛起來。「我只是......梅林，我寧願人們說我是個瘋子——管他呢，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天這麽說我了......」
「我當然知道他們是一群白癡，他們。」哈利注意到了珀西瓦爾的神情，「但他們不應該這麼說鄧不利多，你知道的，就是《預言家日報》裡頭寫得那堆垃圾......」他像是要趕走一隻討人厭的蒼蠅似地揮了下手。
「鄧不利多相信了我說的那些——關於西追的，還有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哈利盯著壁爐裡頭燒得通紅的木炭，它們正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但現在，大家都認為他是個精神失常的老糊塗——然後他還被巫審加碼開除，哦，還有更糟糕的，被國際魔法師聯合會掃地出門——」
愧疚的情緒像冷冷的海水淹沒過了他的胸口，哈利被一種強烈的無力感給擊倒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他們不應該這樣對他的。」哈利沮喪地說：「他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一種奇異的神采掠過了那張蒼白英俊的臉，他動了動嘴巴，像是要說些什麼。但哈利沒有注意到，他正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頭。
是不是鄧不利多整個暑假都在忍受這些？那些煩人的指指點點、還有那些像鼻涕蟲一樣甩不掉的譏笑和責難？
他敢肯定鄧不利多比自己承受的要多得多了。哈利心煩意亂地想，是鄧不利多將他說的事情經過告訴了全校師生，然後又向整個巫師界宣佈了佛地魔復活了的事實——鄧不利多選擇相信了自己，但結果卻是被人們指著鼻子說他是個精神失常的騙子——
會不會是因為這樣，鄧不利多才好幾個月都不願意與他聯繫？
哈利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聯想一些可怕的可能（此刻他的胃正不舒服地擰成了一團），是不是鄧不利多在生他的氣？所以才會在開學宴會上連一個眼神也不願意分給他？如果不是對自己失望透頂，那麽為什麼鄧不利多在拜訪洞穴屋的時候也不願意見他一面——哪怕他隔天就要去魔法部接受審判？
哈利只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手狠狠地攥緊了，他幾乎忘記了要如何呼吸。
好吧，就算——他不無悲慘地想，就算人們最後總會知道他們是對的。但他——但他們又得忍受這些該死的責難多久呢？
珀西瓦爾的聲音將哈利從愁悶的情緒裡頭拽了出來，「哈利——」
他的身體向前傾，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哈利可以清楚地瞧見覆在那雙藍眼睛上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火光的照映下跳躍著亮金色的光。
「你真令我吃驚。」他低聲說：「你知道嗎，你太——你簡直......」
哈利等著對方要說些什麼，但他卻又忽然不說話了。哈利也沒指望珀西瓦爾會了解他所說的這些——事實上他可能壓根兒都不曉得他口中的西追·迪哥里是誰呢。沈默中，尷尬再一次躡手躡腳地爬上了他的四肢，哈利不安地挪動了一下屁股。
「哦，我想......」哈利以為對方還在苦惱著要如何安慰自己。他不由得出聲道：「嘿，我得趕緊搞定石內卜的作業，天知道我一個字都還沒寫呢。」他嘆了口氣。
哈利嘟囔著從書包裡拽出了磚頭一樣的書，也沒心情再管對方怎麼想了。此時壁爐裡頭只剩下零星的火苗，它們被壓在了厚厚的灰燼底下。哈利抓起了羽毛筆，雙眼直勾勾地瞪著手裡的羊皮紙，而他的腦子就跟這張羊皮紙一樣一片空白。良久，他才慢吞吞地在紙上寫下了標題——然後就沒有了，因為他對接下來要寫些什麼壓根兒沒有頭緒。
好極了。
哈利知道他必須寫點什麼東西交上去，儘管他現在累得一點力氣也沒有，更別提他手背上像火燒一樣的疼痛。他在羊皮紙上努力地拼拼湊湊，一邊試圖抵抗著昏昏沉沉的睡意，而他迷迷糊糊的腦袋裡頭還是能意識到自己寫得很糟。但管他呢，他只想趕緊交差了事——
「需要幫忙嗎，哈利？」
那個赤褐色的腦袋湊了過來，哈利嘟囔了一聲，沒有拒絕對方的靠近。在這分神的片刻，他的目光從羊皮紙上移開，落在了對方英俊的側臉上——哈利忽然能夠理解為什麼這個神秘的轉學生無論走到哪兒總能引起各個學院裡女孩們的騷動，儘管他的行事是與他外貌截然相反的低調。
珀西瓦爾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注意，哈利這才連忙按照對方所說的劃掉了羊皮紙上的冗言贅詞，添加了（哈利忍不住懷疑起對方是否將整本書都背誦下來）大段落完整的引述月長石的特性以及製藥用途。事實上，哈利無比堅信就算是石內卜，他也無法昧著良心（哦，如果他有的話）給這篇論文一個A。
「謝了，珀西瓦爾。」赤褐色的髮梢搔過了他的面頰，哈利發癢地撓了撓臉，「你真的幫了我大忙......」他喃喃道，沒有注意到袖口因為他的動作滑落到了手肘。
「哈利，」珀西瓦爾忽然開口：「你的手背上是什麼？」
喔，見鬼。
哈利下意識地想趕緊將手藏起來。但來不及了，對方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只是劃傷——那沒什麼——沒有什麼——」哈利想掙脫開對方的手，但他的力道卻像鐵鉗一樣大得嚇人。老天，要不是珀西瓦爾那聰明絕頂的腦袋瓜，哈利幾乎要不禮貌地懷疑起對方與巨人是否有什麼血緣關係了。他現在只能慶幸自己傷口看上去沒那麼糟糕——最起碼，沒在流血了。
「懲罰羽毛筆。」他的語氣平靜，但聲音裡頭蘊含的憤怒卻讓哈利沒來由得感到畏懼。「她怎麼敢——」
「嘿，」在嘗試過幾次掙開對方的手後，哈利放棄了。他試圖讓氣氛輕鬆起來，「嘿，她就是個變態的瘋女人，你也知道......況且我的禁閉到明天晚上就結束了，只剩一天了，那個老癩蛤蟆就是想看到我為此哭哭啼啼的樣子......」他陰沉地補了一句：「我絕不會讓她得逞——」
「哈利，」珀西瓦爾平靜地打斷了他：「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那雙深邃的藍眼睛裡頭正醞釀著可怕的風暴，他英俊的面孔在隱約跳動的火光下如大理石雕像一樣冷冰冰的陌生。不知為何，在那個瞬間，哈利忽然無端端地產生了種想要立即逃開的念頭。
「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他輕聲說：「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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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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